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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说明:

半架空的原著向,私设多,bug多,不甜,非典型性佐鸣

全文已完结,简单捉虫,还欠着一个番外和后记

四次忍界大战二十年后背景

 

 

 




 

 

 文/阿年

 

>>> 

 

 

——你将深昧于这非人间的浓黑悲凉。

 

 

 

 

 

 

【00】

>>> 

 

黑暗中泛起些微涟漪。

 

是谁轻笑,利刃没入肉体……

 

脚步声远,涟漪褪去,地上留下漩涡状的血迹。

 

 

 

暗淡的银色发丝落了下来。

 

 

 

 

 

【01】

>>> 

 

 

 

岁暮天寒,彤云酿雪。

 

在忍者世界某个终年被浓雾笼罩的地方,山峦重重叠叠似乎是无尽的屏障,将某些可怕的东西隔绝在外。雾气让一切都变得虚幻,树木在这雾中失了本来的色泽,每一片叶子都苍白着静默。

 

山路蜿蜒通向未知的地方,在幽深的山林中,一个人影飞窜。

 

那人影倏地停下,用手里剑在树上留下标记,然后离开。他的动作引得周围树叶一阵晃动,但不多时,密林又恢复了一片安宁。

 

 

被留下标记的地方,一团浓郁的白色诡谲地逐渐凝固,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侵蚀。那蔓延分明迅速却偏生给人以缓慢的错觉,浓白色逐渐覆盖了这方寸之地。

 

清晨的山间水汽总是特别充足,这也使得晨雾越发浓厚。

 

极细小的水微粒在空气中,按照某种神秘的规律运动着。他们互相接触、挤压、碰撞、分离,然后又进入新一轮的循环,在杂乱中有序。空无一人的深山中没有什么能打扰到他们。

 

 

 

又是那个人影冲破浓雾而来,极速奔跑的身形在路过一棵古树时顿住。他走过去,行走之间冲散了些许雾气。那个人蹲下,轻轻抚摸了番粗糙但完好的树皮,然后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他站起身,从浅淡的白色中只能隐约看出那似乎是个成年男子。全身唯一醒目的便是脖子上那长到拖地的蓝围巾。

 

 

男子环顾四周,然后在这空地大声喊到:“佐助前辈,我是猿飞木叶丸!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这里是被写轮眼的幻术覆盖的幻境,你不想看见我。但我,不,是木叶,是整个忍者世界都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请求你。拜托了,请出现吧。”  

  

 

 

 

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了木叶丸的围巾。但空无一人的深林依旧空无一人,树叶间相互摩梭的声音占据着这一方世界,仿佛在嘲笑某些人的愚蠢。

 

风停了,所有的东西便处于绝对静止,就如同这里除了静谧真的什么也没有。

 

木叶丸小心的吞了口唾沫。

 

还真是任性的大人。明明在幻术中露有破绽,却对他的行动他的请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固执地如同一手操纵着棋局的人,超脱俗世,冷眼旁观世俗一切恩怨纠纷,俯视人们的全部离乱纠纷。

 

还有什么是被他放在眼里的?

 

 

 

滴答。

 

有几滴水珠从木叶丸的脸上滑落。他紧张又急切,随着时间静默着远逝神色渐现愤怒,吼声中也逐漏不平稳:“佐助前辈,你可以不在乎外面世界如何,但你可以不在乎鸣人哥哥吗?!战争中的查克拉波动一定瞒不过你,你是知道五战开始了的吧!!”

 

 

他恶狠狠地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鼓动的情绪驱使他把拳头挥向空气。他还记得自己是来做说客的,冲动是忍者的大忌,他的身份是一个请求者,而不是有资本冲动的被请求者。

 

所谓请求,就是低三下四,或者还需要更轻贱些的手段。木叶丸自嘲地想着,反正他没有资格去怪罪这个人不是。

 

 

“我前几天见到鸣人哥哥了喔,他还是老样子,白痴一样。看到我时傻乎乎的笑着说什么几个月不见变化真大。”

 

木叶丸也笑着,嘴角上扬的弧度爽朗灿烂,亦如回归到无忧时的纯净笑颜。他说,并且想起了曾经,自己跟在鸣人哥哥身后学色诱术。那之后鸣人哥哥离开村子一段时间,回来后的鸣人哥哥就是用这样的笑容来作为重逢的礼物的。

 

 

“但是……我已经三十三岁了,他已经二十年没见到我了!”

 

“你明白吗佐助前辈,鸣人哥哥他被秽土转生了!”木叶丸紧紧的盯着虚空,好像要穿透它一样盯着,似乎唯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传达自己的意志。

 

“秽土转生意味着什么?战争工具,杀戮机器,灭绝人性。这些东西全都加注到鸣人哥哥身上也完全没关系吗?!”

 

我都在说些什么啊……木叶丸无力想着,记忆中散布恐惧的蓝色巨人在脑海一闪而过,他有心补救,却口不择言。

 

这一定会激怒那个人的吧,一定。

 

 

像是在印证木叶丸心中的猜测,空间突然呈现出诡异的变化,巨大的气旋波动,使木叶丸脚下出露的树根诡异的扭曲。一切景物都被冲击得失真,甚至连颜色也糊成一团。

 

冥冥中似乎有一只手伸了出来,一把拽住了木叶丸的前襟,将他提在空中。但这番光景似乎更像是木叶丸再凭空飘着。

 

 

“你说什么?”

 

木叶丸苦笑,眼前这一切如同二十年前某一幕的重现,让他更深刻的回忆起了过去曾经根植于心的恐惧。

 

蓝色的巨人,黑色的火,曾经是他的噩梦。

 

冷汗往下落个不停,他手脚发软,嘴唇干的吓人。

 

太狼狈了。

 

该怎么做?

 

不知道。

 

但是,不能放弃。

 

这么想着,他瞪大眼睛看向前方,与并不存在的人对话。

 

“我说鸣人哥哥被当做战争工具召唤出来了。”

 

“所有你来这里质问我为什么没守护好漩涡鸣人的那把骨头吗?”依旧无人出现,但这回荡于天地之间的清冷的声音,对木叶丸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安慰。虽然话语的内容并不怎么令人振奋。

 

安静了一会,等到最后一丝回音也消散了之后,木叶丸听到了一声冷笑。

 

“你以为'你们'是谁?”

 

 

苍白的草叶悉悉索索的摇动,水珠顺着脉络滚下来,渗进土地。

 

 

“不是那样的,请先允许我说明来意。”木叶丸吞了吞口水,“我是忍者联盟派出的代表,我是来代表整个世界,请求你参战,将鸣人哥哥重新封印的。”鸣人哥哥是英雄,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不应该被这样随意的践踏侮辱被利用。他理所应当得到安眠,得到一切所能想象到的最高赞崇。

 

“喔?”沉默了一会,那声音又出现,“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术者?凭你们‘整个世界’的能力不至于连这个都办不到吧。话说回来,因为一个死过一次的漩涡鸣人就来求宇智波佐助……也真让人不敢恭维。”

 

木叶丸听出了佐助话中的讽刺,他无力反驳。他攥紧了拳头。内心中有愤怒,但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这愤怒其实并无任何意义。

 

“佐助前辈,我理解你的愤怒,战争结束后你大可向我们宣泄出来。但是,我不相信你会放任鸣人哥哥被人利用。”

 

 

是的,宇智波佐助不会放任漩涡鸣人陷入痛苦,更不会放任鸣人与深爱着的世界为敌。木叶丸毫无理由地笃定这一点,并以此作为游说的最大筹码。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说宇智波佐助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木叶丸毫无保留地相信的话,大概就是这一点了。

 

所以他不恐惧或萎靡,视线漫无目的地聚焦,面色平静,心里却带着隐隐的自傲。毕竟他开出的是宇智波佐助无法拒绝的条件。

 

 

 

“啰嗦。”

 

什么?!

 

还来不及惊讶,木叶丸便被一股暴虐的气息摄住。而佐助的语气却依然平静,如一潭死水,不见微漾。

 

没有愤怒,没有不屑,只有死水般的沉静,或许还有隐藏在寂寥背后的锋利。

 

“你们这些只会说大话的人能做得到什么?到头来理解也好,爱也好,这种东西究竟能给世界带来什么,你们根本就不知道。”

 

“你们也不过是麻痹自己,愚蠢的相信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最后就算在无知中死去,也可以找些借口让自己好过一点。”

 

 

木叶丸感受到了飘荡在这方空间的恶念。不屑与鄙夷几乎溢了出来,浓稠的腥黑的液体蔓延流淌,从脚踝缓慢延伸到鼻翼,葳蕤着收紧缠绕脖颈的力度,让人窒息。

 

他无法反驳,于是沉默。

 

……

 

翠色的树叶上落下一层淡白色,好像结了霜。

 

 

良久,等到一直施加在木叶丸身上的压力都消散的时候,他听到了佐助的一声冷哼和问话。

 

 

“鸣人被秽土转生出来,是十多岁的样子?”

 

“嗯………嗯,是的!”

 

“知道秽土转生的术者是谁吗?”

 

“不……”察觉到佐助徒然放缓的语气,木叶丸不明所以,但还是急忙补充:“因为那个术者先是召唤了鸣人哥哥,然后再控制着鸣人哥哥秽土转生出其它的忍者……所以就目前战场上活跃的敌人来说,最高的指挥者是鸣人哥哥。术者至今没有出现。”

 

“是推测?”

 

“嗯,是鹿丸前辈的推测,可信度比较高。”

 

“是吗。”

 

……

 

 

“关于秽土转生,你知道多少?”

 

好像方才的针锋相对从来没有存在过,佐助在询问木叶丸一些事情。雾气缭绕在眼前,模糊了木叶丸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思维,木叶丸摸不透他的心思。

 

“是,秽土转生是二代目火影开发出来的术式……”

 

但无论如何要保持住这个气氛,刚刚太压抑了。木叶丸连忙回答,脑袋里不断回想自己在学校里和村中长辈处了解的信息。

 

“没问你这些。”佐助不耐烦地打断木叶丸接下来的长篇大论。“被秽土转生出来的忍者会因为内心执念的了却而回到那边的世界,你们没有尝试了却漩涡鸣人的执念吗?”

 

“佐助前辈,”木叶丸紧抿嘴唇,过了好久才能说出话来,声音不是颤的。

 

 

“你是知道的吧,能让鸣人哥哥回去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啊,我知道。”

 

 

 

 

 

 

风起,树叶晃动,掩住了本就轻不可闻的叹息声。木叶丸的围巾被吹起,蓝色的流苏飘荡在铅灰色的天空中。

 

后来,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后的后来,在所有的战争都成为了传说,木叶丸的头发已经花白的时候,他依旧不能确定,当年的自己是否听到了宇智波佐助的回答。

 

他的一生都在不停的错过。

 

 

 

 

空中无形的大手突兀地松了力道,木叶丸被扔到地上,十分粗暴随意。他忍痛坐起来,脑袋因疼痛而不清醒,视线也变得迷蒙。恍惚间木叶丸想起他离开的时候,小樱姐姐曾担忧地说佐助的精神可能出了点问题,如今看来小樱姐姐的担忧不无道理。

 

“我不会帮你们的,死心吧。”

 

话音落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出现。

 

 

怎么会?!!

 

 

直到木叶丸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的气息,他猛地就着跪坐的姿势回转身,惹得草地发出悉索不满的抗议,柔软的草叶弯折了腰身。

 

“你还真是老样子,小鬼。”

 

木叶丸清楚知道面前的人大概是在讽刺他迟钝,反正不是什么好话。但他实在没有办法做出反击,甚至连一些激烈的心里反应都欠奉。

 

 

要说老样子,眼前这个人才真真正正还是老样子。岁月的流逝似乎没能带走宇智波佐助的任何东西,他的脸庞依旧白皙却不女气,黑色的短发很有光泽,后脑部分的头发固执的翘着…….

 

 

他依旧年轻,甚至说,年少。

 

 

 

 

说实话木叶丸没有想到能这么轻易的见到这个人,以前,甚至是春野樱前辈和卡卡西老师一起来都没能见到这个人的一根头发。而他在进入到这片山林中时,就立刻察觉到了幻术结界的覆盖。

 

木叶丸当然不会托大地认为他已经超越了那位两位前辈,因此只能认为是宇智波佐助故意让他进来的。所以更没有想到的是见到了宇智波佐助,他却拒绝伸出援手。

 

 

怎么回事,明明…………

 

 

谁又知道事实究竟如何呢?明明以复仇者自居,却甘心藏身于山林二十年。这个人的心思太难猜,尤其是在鸣人哥哥离开后。

 

 

 

“佐助前辈,你…”

 

“别废话,滚。”宇智波佐助越过他——好像他根本不存在那样,往山林深处走去。

 

“那参战的事…………”

  

走在前头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滚!”

 

 

那之后的事情他都记不清了,木叶丸仿佛看到了两点猩红色中轮转着黑色的繁复花纹,等到清醒时已经出了那片山林。

 

胸口处隐隐作痛。

 

 

“可恶,该怎么办……”

  

 

出了山林便是出了佐助的幻术范围,所有雾气立即消失。超越界限,便一丝诡异气息都不复存在。他用幻术将自己和世界清清楚楚的划清界限。

  

鸣人哥哥的遗体,大概就永眠在这里吧。木叶丸起身,远望那片静谧的山林。

  

宇智波佐助就像和鸣人共同永眠一样活着。这次如果不是鸣人哥哥,他是绝计不会出来见他的;不过如果不是鸣人哥哥,他也不会待在那里。

 

所以,这场战争,才需要宇智波佐助。

 

如果两个最能相互理解的人,生前一直生死相逼,好不容易和解却又阴阳两隔,错的究竟是谁?

 

或许,对于那个人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和事是重要的。

 

 

但即使如此。

 

木叶丸依旧相信,相信宇智波佐助身上,还尚未被黑暗吞噬掉的东西,那鸣人哥哥拼尽全力保护的东西。

 

毕竟是能守着一个死人在深山老林里过了十多年的男人。

  

 

无论如何,虽然被佐助前辈轰出来了,但他还没有完全丧失希望。

 

暗暗下定决心,木叶丸再次走向那片山林。

 

 

 

 

对于现在的忍者世界来说,宇智波佐助这个名字意味着太多的力量与传奇。

 

这位忍者5岁便被亲兄屠了全族,12岁为了复仇背叛村落,15岁复仇成功却又将剑对准村落;同年,他与幼时的伙伴一起拯救世界,还是这一年,他带着伙伴的遗体彻底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除了少数直接参战的忍者们,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知情者对此三缄其口,将这个人当做秘密一般隐晦的存在掩藏在过去;只有木叶村还坚持着派人去寻找他,每一次每一次,都一无所获。

 

到如今,宇智波佐助早已成为人们口耳相传的历史,被世人当做第二个宇智波斑一样,活在世人的流言里。被认为是强大的象征,接受顶礼膜拜。

  

时光荏苒,当年被保护在村落的小孩如今已手握利刃对敌,他却还是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样。

 

实际上也确实如他所说,这个世界没脸求他去做任何事。包括现在,去救鸣人哥哥。

 

 

所以,才更应该让佐助前辈看到我们的诚意。

 

这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拯救世界。

 

 

 

木叶丸攥紧了拳头。

 

 

 

 

TBC. 

 

 


番外1 - 关于一些需要交代清楚的东西

 

 

——春野樱和木叶丸的一次对话

 

 

◇前情:五战的战场上,木叶丸找到了正与秽土转生的鸣人交战的小樱。小樱脱离战圈,向木叶丸交代一些关于佐助的事。

 

 

 

“去找佐助君的话,你多加小心,不要强求。虽然我和卡卡西老师去找过佐助君很多次,但是……实际上,我们也只能粗略的判断他在哪里而已。”收敛起情绪,她轻声地向木叶丸交代。

 

“?!”

 

“这是木叶上层的机密,现在告诉你也没有关系。虽然我们对外宣称定期会和佐助取得联系,但这么多年来,不管是我还是卡卡西老师都从来没有见过他。”

 

说这话时,樱发女性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佐助所在的地方是大陆东方的一个海岛,岛上有山,我和卡卡西老师每次去都会被奇怪的雾挡住。回村查了查古书,才知道那里原本名为浮桑,意为太阳升起之地。”

 

“书上说那里有一个古国,但是根据我和卡卡西老师的调查,扶桑早就变成了一个无人国。后来又去了几次,初步推测是二十年前四战时候巨大的查克拉波动造成大陆边缘的自然能量不稳,因此扶桑变得不适合居住了。”

 

“佐助大概是借助那份自然力量,在扶桑设下了幻术结界,赶跑了当地居民。实际上如果不是我和卡卡西老师反复确认过雾的里面有佐助……和鸣人的查克拉波动,我们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找错地方了。”

 

“抱歉,除了这些我大概帮不上什么了。啊,对了,你知道的,世界边缘地区的查克拉异常混乱,空间也不稳定,在那里最好别用瞬身之术。

 

 

木叶丸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还有最后一点。”小樱叫住转身欲走的木叶丸,“虽然只是推测。”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眼不远处的鸣人,又收到木叶丸礼貌催促的眼神,这才把腮边的头发掖回耳后,缓缓地说:“根据佐助十年前离开时的表现——还有卡卡西老师的观察来看,佐助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怎么说呢,我推测他可能是在四战中过精神方面的术——或者是写轮眼又出问题了之类的。他的举动,很可能异乎平常。”

 

“你明白我的意思。现在的他,可能比二十年前一心想要摧毁木叶的宇智波佐助更危险。”

 

木叶丸再次示意他明白。他神色复杂地静立了一会儿,隐晦地看了看被其他忍者拖住的鸣人。

 

“那么我出发了。”

 

“一路小心。”

 

 

 

 

「春野樱和木叶丸的一次对话」FIN.

 

 

 

 

 

 

 

 

 

 

 

【02】

>>> 

 

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催动写轮眼。

 

但即使无数次感受到一只眼睛失明,那个人也依旧冷冰冰地靠在他怀里。

 

>>> 

 

 

时间从某个断点开始模糊不清,他不知为何无法准确地感知外界。就好像陷入了轮回的沉睡,每一次、每一次都在隐约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后失去知觉。再迷糊着醒来——睡去——醒来…………无休止的重复着。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因为他竟对此生出一种奇异的不适感,希望能停下来这轮回。冥冥之中有人回应了他的愿望,他不再清醒,身子逐渐向黑暗深处沉去。

  

然后又过了很久很久——应该是过了很久很久,因为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的他遇见了爸爸妈妈,火红与金黄的发在风中飞扬,他们向他伸出手——他搭了上去。

 

他向爸爸妈妈讲述他们死后的故事,讲爸爸妈妈离开之后的战争,讲自己经历的事。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幼年的痛苦,而用了大片大片的语言来描述自己和同伴在一起的日子有多开心。

 

但是当爸爸问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语塞。并非不愿回答,而是不知应如何回答。脑袋不是很清楚,思绪混乱,他连一点模糊片段都回想不起来。

 

爸爸看着他露出了然的笑,然后伸手摸着他的头,说:”看来你在那边还有一段路要走啊。”

 

他不懂这句话。但没来得及追问,梦就醒了。

 

 

睁开眼后,他感受到天地间充斥着的熟悉的自然能量,然后有大量的信息如水一样一哄而上挤进他的脑袋。

 

视线模糊不清,大脑涨涨的,反应迟钝。

 

 

 

隐约能看到眼前是灰色的。

 

好像有水珠掉落到地上。滴答,滴答,越来越快,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零散的画面在水滴中演绎——二十年的世界被划成支离破碎的片段硬塞进他脑袋,繁杂的纠葛。

 

让人想要发疯。

 

 

 

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森林、草地还有灰色的天空,他想起了自己叫漩涡鸣人,是个忍者,而且已经死了——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是英雄。

 

但他又”活”了。

  

答案呼之欲出。

 

 

秽土转生。

 

 

他想伸手去挠挠后脑勺,却无法让胳膊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他的思维是属于自己的,而身体却被他人支配着。只有思维是自己的。其他的,头发,眼睛,身体,都是秽土转生的。

 

他试图夺回身体控制权,抗拒束缚着他的秽土转生的锁链。他以为凭借自己带来的力量应该可以挣脱束缚,但他错了,术者是一个强到超乎他想象的存在,而他并未处于巅峰状态。他甚至感觉不到术者的查克拉,更不用说位置了。

 

 

又一次见到世界,竟是以毁灭者的身份。

 

虽未曾言爱,但曾经几度为之奋斗的东西,挚亲之人为之喋血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忍心伤害。

 

 

于是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又一次见证了杀戮,他为那些认出自己的忍者脸上的讶异、尊敬与恐惧而感到五味杂陈,每一次与人们相遇,都会引得一分焦躁在心中堆积。他能感知到大范围的惶恐与不安,亦或绝望,来自于年轻的心。

  

他想要教导后辈们如何打败自己,可惜他的叙述完全不得要领。他的时间停滞在十五岁,于是思维、认知、感觉也停在了十五岁。简单的十五岁。

 

最终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尽力不伤害他们而已。

 

 

鸣人不无自嘲地想,教别人如何打败自己,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人生体验吧呵呵,如果他还有人生。如果可能的话,其实,他希望……

 

 

 

“呐呐小樱,你是小樱吧,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咦,小樱你是不是变老了……”昔日的少女微笑着赠与他铁拳以表问候。

  

于是他们边打边聊,有意无意的,逐渐将战斗转移向无人区。他强迫自己不去注视小樱翡翠眼眸,那其中的悲伤浓郁的化不开。

  

“小樱,你知道是谁将我秽土转生出来的吗?他在哪里?”

  

“我以为这种事你比我更清楚。”

  

“我感应不到那个人,一点也感应不到。”他不知自己脸上是否阴郁气太重,说出这句话后有些情绪抑制不住的向外溢出。

 

“小樱,趁着我还没失去理智,快把我封印吧。这次我大概帮不上你们什么了,抱歉。”他笑,带着几丝说不出的意味。于是看上去竟像是腼腆地请求与无奈。蔚蓝色的眼黯淡了神采,隐匿了闪烁,失散了光芒——秽土控制的眼睛,没有漩涡鸣人的色彩。

 

这其实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他的身体,传达不出他的意志。

 

 

心中一直彷徨着,不安像是一波波潮水似的侵蚀着他,无形的手,扼制,施力,呼吸困难。

 

战争,不可原谅。

 

并不是因为他被利用而不可原谅,而是因为可笑的未知理由引起大范围杀戮,甚至不惜利用亡灵。这种行为,不能容忍。

 

可他无能为力。

 

 

“你在说什么傻话!”拳头带着劲风袭来,直接毁掉了他半张脸。他暂时退开,在纷飞的尘土中看到昔日的伙伴默立在不远处。他以为小樱会哭,但并没有,虽然她的眼中随弥漫着悲伤。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

 

爱哭的女孩似乎用二十年真正地改变了自己——因为她真正无所依靠了。隐秘的、哀痛的、难过的液体通通从眼眶流回荒芜的心里。

 

荒芜的心,赤地千里,黄土干涸龟裂。

 

这些他不用知道。

 

 

“你以为我们是谁?别做些自我牺牲的傻梦了,白痴就有点白痴的样子,这回要被拯救的人是你!”

 

“你是英雄,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守护英雄是我们的责任,无法推卸,不能推卸,不愿推卸。那可是曾经拼命守护我们的人。

 

连续几拳结结实实的落到鸣人的身上,最后一脚将他踢飞老远。落地后的鸣人用手肘撑起身体,半眯着眼,看着千疮百孔的自己。

 

已死的身体中竟然涌起一股暖流,洋洋暖暖地浸润了眼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起码是在想象之中。是错觉吧,死人哪有这么多奇怪的感受。

 

“嗯,那这次就拜托大家了。”

 

 

 

自从被秽土转生出后他就隐约知道自己——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自己的力量,将会被用于何处,他试图反抗却无济于事。于是曾经占满一个世界的孤独再次袭来,他承认自己恐惧于看到同伴们的憎恶的脸,憎恶的目光,憎恶的神情,然后流泻成憎恶的语言,漫无边际的虚空,招摇肆恣的黑影,曾经占满了他的整个世界。

 

但那些人并没有辜负他一丝一毫,他拼命保护过的人没有辜负过他一丝一毫。这场战争他们一定会胜利。是的,他们。

 

 

他,漩涡鸣人,始终是和伙伴们站在一起的。

 

 

 

 

 

TBC.

 

 

 

 

 

 

 

 

 

【03】

>>> 

 

这场战争,不能原谅。

 

>>> 

 

 

忍界某个偏远的角落。

 

“说起来,佐助呢?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应该变成丑大叔了吧,不过他好像不在战场上啊?”说话的金发少年在几次侧空翻后稳住身形,不无调笑地和对面一直没有移动过的女人说话。

 

樱发的人沉默了,他突然恍惚着想起在小樱面前提佐助不是自找麻烦吗,要不要说点什么挽回啊混蛋!

 

而业已成熟的人就像她刚刚的优秀表现那样,并没有把鸣人的担心变为现实。小樱没有露出太多的负面情绪,只是叹息似的回答:

 

“佐助不肯原谅我们。”

 

“什么……意思?”

 

 

密林深处的鸟飞入高空,在深浅不一的铅色天空上留下黑色的印痕。

 

 

“就是字面的意思,从你离开之后,佐助君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样啊,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樱的回答被破空声打断,又有忍者赶到这片战场。

 

 

如果熟悉的脸上被不熟悉的岁月画上了刻痕,如果熟悉的事物被打上了不熟悉的记号,毋庸置疑,那就是陌生。他看到一个围着蓝色长围巾的人,沉吟片刻然后恍惚地笑说,木叶丸你还真是老样子啊,我一眼就认出你了,木叶丸反驳他说老样子的明明是你。然后两人连锁反应一样沉默了。

 

他细细打量了一番木叶丸然后说,你现在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忍者。木叶丸自嘲地回答,只是一个不像你那么傻的白痴而已。

 

“我是来替鹿丸哥哥传话的,总部决定,要再去请一次佐助哥哥,只是这次由我来去。”

 

听了木叶丸的话,小樱默然地点了点头。几个年轻的忍者代替了小樱的位置和鸣人周旋,樱发的人则是和木叶丸退到了战圈外围。

 

小樱似乎是不放心地又看了看鸣人,才收回视线,对木叶丸嘱咐起什么。

 

牵制住他的年轻忍者很眼生但实力不俗,彼此间一个眼色一个小动作就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他想这些人本应该带领着忍者们纵横在战场上,现在他一个人把他们全召集过来了。

 

再多一个如果,如果没有战争,他们应该在自己的村子里安然地等待春天到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用年轻的肩膀背负起对死亡的恐惧,与来自另一世界的他战斗。

 

如果是拼上性命的战斗,那本应是双方同样的承担起代价,全然释放自己的力量,去进行一场无怨无悔的争斗。但遗憾的是,他现在除了白痴一样的脑袋一无所有,于是无法承担任何实质上的代价。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付出。对双方来说均不对等,但谁都不得不去做。

 

少年人啊……

 

他躲开刺向他的苦无,放纵自己的思想脱离囚笼。

 

 

同期的伙伴已经很少有活跃在战场上的了。忍者的寿命本就短暂,一般忍者到了40岁左右都会退居二线。从幼年就要战斗的人,浑身上下都是暗伤,即使是最高明的医疗忍术也于事无补——千疮百孔的身体,根本无法再支持他们进行长久的高危险运动。

 

只有部分医疗忍者和极特殊的血继限界能例外。其他人,即使是好色仙人和三代目老爷爷,都无法免受岁月流逝的影响。

 

从刚刚的交手就能看出来。年龄大一些的忍者,根本没办法和他持续作战;年轻人反而有更大的赢面——所以大蛇丸曾经才会那么执着地追求永生。

 

这是一个悖论。年少的忍者缺少经验,富有阅历的忍者无法战斗。想要经验就必须战斗,而战斗的必然结果是无法战斗。忍者的命运就被这些不可逆的东西牢牢掌控着。

 

 

他不自愿地与年轻人们周旋,小樱留在原地于木叶丸交接情报,后来木叶丸神色肃穆地走了。他没听清楚两人说了什么,只是隐约有关键字飘进耳朵。

 

大概大家有了好主意吧,快点结束吧,这战争。

 

 

 

“那个……漩涡前辈,失礼了。”

 

“呃、啊,嘛,没什么。那个,叫我鸣人就好,前辈什么的你看上去好像比我还大一点………”

 

“是!但是,其实我是听您的英雄故事长大的,鸣人前辈!”

 

年轻的脸上露出羞涩但富有朝气的笑容。小孩子——不管是什么样的小孩子,遇见崇拜的英雄,都会有无法掩饰的情绪流泻而出。因为赤诚的渴望和执着的追求,对前行路上的前辈的向往,会让他们的灵魂都热烈起来。鸣人想,那些望向他的眼神让他回忆起,当年,他是怎样在战场上望着父亲背影的。

 

四代目的火影袍燃起火光,曾替他照亮坑坑洼洼的前路。

 

 

他深吸一口气,感动地看着那年轻的脸。光滑的皮肤细腻、充盈,毛孔收缩间溢满了青春的气息,气息环绕住他,朦朦胧胧的他回到了自己穿着橙色运动装活蹦乱跳的时光,那是一生之中再好也没有了的金黄色的日子。

 

原本并没有太深刻的自己已经老了的概念,就在刚刚,突然才发现,其实自己已经被世界落在后面二十年。如果不是对往昔的回忆,他无法意识到一切。

 

往昔,是对于一切的苦难和既定事实都并没有很深刻的概念的,脑袋里只在单纯地考虑美好的烦恼的,能够明显地体会喜悦这种情绪的金黄色的日子。

 

那个时候,冬天的阳光是暖的,冬天的天空是蓝的。

 

那个时候,简单地相信着:这里是人间,这里多美好。

 

 

 

“受死吧!”

 

神游被半边身体的缺失感被打断,他惊奇地发现即使是秽土转生也会有身体缺失的感觉传达,并且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能被他的思想感知。并不是痛,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

 

话说……

 

他汗颜地看着自己,默默回想这是第几次被小樱打掉半边身子了。继而某个地方略微抽搐,心中缓缓地沉重起来,隐隐作痛:在没有他的时间里,樱发的少女真的成长了好多。

 

本来最不可能离开的人最先离开了,他是不是给小樱造成了伤害?

 

 

这种事情,问不出口。

 

 

他歉疚,歉疚到最终却被自豪取代。他猜想小樱一定经历过了许多许多他无法想象的痛苦和迷茫,但一直也没有被打磨掉棱角。有这样优秀的同伴,他心疼着自豪。

 

大概小樱经历过吧,即使迷茫不清,在混沌中丧失自我,光怪陆离的景象,眼花缭乱,不懂得坚持下去的意义。不知道,不明白,不懂得,只是迷迷懵懵地寻求改变,执着向前。没有人停滞。不懂得什么高深的技巧远大的目标,只是凭借本能地在追求;因为隐约地意识到现在的世界不够好,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只能凭借本能去追求。千千万万人在追求,于是世界缓慢改变。虽然,虽然现在是冷的,虽然天空是灰的,但一切都会好起来。

 

 

因为我们是人类,因为这里是人间。

 

 

因为活在人间,所以一定能够改变。从传说中的时代开始,先人不停地追求,忍者的意志代代相传,无数人在刀光剑影兵荒马乱中依旧坚持自我,只因始终相信着:这个世界,是可以改变的。

 

这里是最美好的人间。

 

 

所以说~我这个被远远甩在后面的老头子,嗯,半个老头子,早就可以退场了吧。

 

他有那么优秀的同伴。

 

 

 

 

“鸣人,你刚刚在笑吗?”

 

“嗯!”

 

“白痴一样。”

 

“呐呐小樱,好久不见了就不能对我稍稍温柔一点吗。话说回来你们已经有具体计划了吧?”

 

 

“当然。简单地说,就是先把你困住。”

 

紫色的光幕从地底冲出,金发少年被完全围住,他这才蓦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被四个年轻忍者包围了。鸣人小心的去碰触紫色光壁,却被莫名的力量弹回。如果还活着,大概很痛吧,鸣人暗忖。

 

“终于可以好好聊聊天了,鸣人。”

 

“啊,确实。”

 

小樱给正在维持术式的年轻人一个鼓励的手势,然后走到鸣人面前,朝他露出一个调侃地笑:“这是最新升级的术,作为第一个体验者感觉怎么样啊,鸣人小~弟~弟~~~”

 

“喂喂小樱!!”

 

樱发的人得意地双手抱臂,状似不屑地说:“嘛,我不逗你了。还有点叙旧的时间,从你出现到现在也没有说多少话,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快问吧。”

 

“你懂我小樱!大家现在都怎么样?!”

 

“如果你是指同期的伙伴的话,那大家都没事。有的在指挥部,有的在情报部……总之也算是各尽所能了吧。不过比较遗憾的是,同期的大家只有我在前线了。”

 

“为什么?”

 

“怎么说呢。一当然是为了保存实力,毕竟战争还没有白热化;二的话,大家在这个时候上战场,牺牲的可能性太大了。四战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一直到现在也无法弥补。”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维持术式的年轻忍者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也不知这些话他们该不该听。但最终也没有人出言打扰。

 

 

“原来这样……那其他人呢?”

 

“卡卡西老师的话,现在已经是六代目火影了;佐助以前的鹰小队,从四战以后就没再出现过;师傅前几年去世了;静音师傅一直给师傅守墓,现在正在后援帮忙;大蛇丸一直不见踪影,可能也和师傅一样——”

 

“使用秽土转生的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大蛇丸?”

 

“不知道。关于战争的发起者,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啊,对了,四战刚结束不久,药师兜就死了。”

 

“死了?”

 

鸣人有些惊讶。虽然并没有很频繁的接触,但在他下意识里就觉得,那样聪明的人不应该如此早的去世。可能,只是可能,比起大蛇丸,秽土转生的术式更可能是从药师兜这边泄露出的。

 

“嗯,被人杀了。还有就是,有关秽土转生的资料也不见了。”

 

果然。

 

“凶手是谁?”

 

“不知道。这件事本来是机密,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走露了风声。兜死前留下了一个漩涡状的记号,所以就有流言,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复仇计划。”

 

“哈?!!小樱,不是我……”

 

“白痴,当然知道不是你。安心吧,鹿丸已经有计划了,不过那也还是机密,就连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樱发的人把散落在腮边的短发塞回耳后,然后凝视几乎趴在紫炎阳阵上的鸣人。

 

“先想办法把你控制住,然后在秽土转生的控制者反应过来之前把你解决掉。至于其他的事,就不是由我来负责的了。”

 

小樱叹了一口气。

 

“按照总部的意思,大概是希望利用佐助君来封印你吧,也不知道木叶丸能不能成功说服佐助君。不过放心,即使佐助君不同意也会有其他应对方式。”

 

鸣人点点头,神色愈发坚定。

 

 

 

 

TBC.

 

 

 

 

 

 

 

 

 

番外2 - 樱中心

 

 

 

——荒原樱咲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颜色太鲜艳了。

 

粉红的色彩,在苍白的世界里扭曲到失真,木讷的人偶露出诡异的笑容,抽搐着扭动。空气并没有很高的温度,却时常感觉热的要死,窒息一般。不会眨眼的鱼,僵直着挣扎出水面,贪婪地妄图掠取氧气——

 

——却什么也得不到。

 

 

湿腻的蛇缠绕全身。

 

不断地质问自己——你究竟,在为什么而活着?

 

不断地不断地质问自己,几度失去了继续战斗的意义,却始终无法停下前行的脚步。

 

大概是,歉疚吧。

 

因为。

 

这个世界,是英雄赋予的。

 

 

 

 

漩涡鸣人是传说中的英雄。之所以是传说中的,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春野樱是传说中的英雄的队友。她还活着。

 

在五代目火影去世之后,她就成了整个忍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医疗忍者,额头上的菱形符号便是标志。力量的标志,强大的标志,经历过战争洗礼的标志。

 

多少医疗界的老学究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而她只有三十多岁。

 

 

“只有”?这个词语用的真的恰当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自己更老一点,老的已经进了黄土堆的那种。或者是更年轻一点,就像她的外表一样永远停在十五岁。十五岁。十五岁的暖色时光,美好的让人想要永远活在回忆里。现实太残酷,所有的安祥和美好都找不到任何立足之地,心脏是黑色的,被侵蚀的千疮百孔,枯朽地跳动。

 

就好像活着没有意义,只是空白地等待脉搏失去跳动的力量的那一刻。

 

她常常为虚空的某一点凝眸,在恍惚中回忆起自己生命中不多的暖色岁月。

 

 

如果说,生命的过程恰好是从激越走向安祥,人生的岁月必定是从绚烂走向平淡,那么,你真的走得一路安详吗?

 

一生都未停止追求的你。

 

正因为失去了这样的你,世界才风化成了沙砾。

 

该怎么坚持下去?

 

 

漩涡鸣人,你是英雄,你是这个世界的英雄。

 

 

 

 

再次见到鸣人的时候,天空都亮了。

 

飞逝的时光好像又重新回到她的体内,她变得年轻、漂亮、稚嫩。她迈步,好像脚落到地上就能重新走回过去,走回到那个希望仍然存在的世界。

 

 

但事实是,世界依旧是苍白的。

 

 

 

她的心已经老了。

 

毫不留情的用怪力打在秽土转生的身体上,她看见了干涸的蓝色眼睛,眼睛中盛着难以置信。

 

她改变了太多。

 

与和鸣人共同奋斗的时刻相比,她实在改变了太多。

 

内心深处是不愿意改变的,但那又能如何?她不可能永远活在十五岁,就算她再想、再喜欢、再渴望——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她不可能永远活在十五岁。

 

独当一面的女忍者,必须坚强。

 

 

 

 

或许英雄的灵魂更甚于太阳,庄严、热烈而慷慨照临。

 

低到尘埃里的人们,在沐浴过英雄的光辉后,便可以找回奋斗的意义。生活在这个混乱时代的人,他们没有明天,只有现在。

 

英雄赋予了他们明天。

 

大概英雄的灵魂是由爱和意志构成的,他们深邃的灵魂比峡谷还深。人们望不见那黑暗深邃的底部,却又总能感受到从谷底升腾起来的温暖气息。

 

承蒙英雄的恩泽,在恩泽中苟活。让英雄一个人去战斗。

 

因为他是英雄,所以他必须一个人孤独地做出选择,在战斗中承受自己的命运——他是绝对的个人。

 

 

 

所有纷纭怪诞的梦。

 

卑微的人类在自己构筑的梦中独活。

 

 

 

 

愧疚在鸣人道歉的那一刻险些爆发出来。

 

她不要形象地大吼,发泄似的将攻击倾倒在鸣人的身上,最后一脚将鸣人踹远。鸣人对她笑。

 

“嗯,那这次就拜托大家了。”

 

 

真的,不要对我们太好。

 

不要对,总是抛下你一个人的,我们。

 

 

 

太好。

 

 

 

哀恸的注视代替了眼泪。

 

 

鸣人朝她问起了佐助,她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还好木叶丸赶到,将她和鸣人暂时分离了开。

 

 

交代完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后,围着长围巾的男子消失,瞬身术带来的风吹起小樱刚刚掖回去的短发。耳边是忍术互相碰撞的声音,身处的是荒芜荒凉荒僻的战场,她却觉得自己似乎在此时此刻去到了虚空。

 

给木叶丸的交代,让她不得不回忆了过去的二十年。其实她明白,即使警告木叶丸佐助有多危险,那个笨蛋还是会不论如何都拼命地要把他请出来。并且即使失败也绝不气馁,一定要实现说出的话,一定要兑现许过的诺言。

 

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如此笃定?

 

大概因为,他是被鸣人承认的人。

 

 

……

 

 

虽然一个个的,都是大笨蛋。

 

小樱积蓄好查克拉,然后冲向战斗正激烈的地带。

 

所以说,陪着笨蛋胡闹,相信某个大笨蛋,现在又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大笨蛋身上的我们,又是什么?

 

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谁?正在此刻战斗着的我们是谁?

 

 

是构成了这个世界,并守护世界的人。

 

是承蒙英雄恩泽苟活,并为此感恩戴德的人。

 

是如今在地狱里,拼命向上爬的人。

 

 

 

这些他不用知道。

 

 

 

“受死吧!”

 

秽土飞散。

 

 

 

我们,大概也是连大笨蛋都不如的人吧。

 

在虚妄的世界里苟延残喘,靠已死的英雄的意志过活,面临灾难时又将希望寄托在被视为异己者身上的我们,卑微地匍匐在悲风里,在漫无边际的荒原里兵荒马乱的我们。连英雄都守护不了的我们。

 

究竟在因为什么而活着。

 

 

 

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身上的颜色太鲜艳了,鲜艳到给这荒芜的世界徒增苍凉。

 

在十五岁以后的世界里,她常常为虚空中的某一点凝眸,仓惶着失去继续奋斗的意义,却无法停止前行。

 

大概是终于理解到了英雄的责任。明白了英雄是上天的恩赐,不可能永远拥有。

 

就算明明知道没有意义,就算歉疚着,就算知道自己力所不能及,

 

依然会渴求活下去,依然会渴求不断地铭记,依然会渴求散布英雄的恩泽。

 

 

 

生命有权自认为辉煌壮丽。

 

在过去发生的一切一切里,她曾是距离英雄最近的人。所以现在,在失去了英雄后的一切一切里,她是最有资格去站在领导地位的人。

 

至于英雄归来之后……不,英雄永远也不可能归来了。暂时莅临的,会有人将他送走

 

只有死人才能看到战争的终结。

 

 

 

有些事情,永远也习惯不了,只能忍受。

 

她还活着,她还想活下去,所以只能忍受。

 

 

 

 

 

 

时间的荒原里,一树樱花,终于在失去太阳的照临之后,开出了她最美丽的姿态。

 

 

 

 

「荒原樱咲」FIN.

 

 

 

 

 

 

 

 

【04】

>>> 

 

这里……是人间吗?

 

>>>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他放下手,慢慢睁开眼睛。

 

 

模糊的色块不断晃着,黯淡的颜色翕动,侵犯,吞并,似是暖色,但又非暖色。模糊的混沌以最残忍的方式聚拢,然后从边缘处,逐渐清晰。这是一片光怪陆离浮光掠影,奇怪的色调,奇怪的世界。

 

左边是暗蓝,右边是铅灰,左眼和右眼倒映着不同的世界。

 

 

——

 

暗蓝的世界。

 

 

 

他站在狼藉的土地上,鸣人站在他左侧,胸膛不断起伏,气息不稳。天上,白发的女人以睥睨的姿态俯视他们,眼眸微眯流露老练和狠辣。

 

漩涡鸣人披着妖狐外衣开启仙人模式,原本耀目的金黄色被暗蓝色浸染,传达到视网膜上时已黯淡无光。鸣人不甘地嘁一声,凝聚查克拉又冲上天,向白发的人发起进攻。他皱眉,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于是也跟了上去,为漩涡鸣人掩护。

 

变质的金色扭曲了空间,隐约地暗示鸣人的移动轨迹。

 

辉夜不断闪躲。在两人都没能预料的时刻,辉夜出现在鸣人面前,一只手掐住鸣人的脖子;另一手将利器,一点一点的推入鸣人的左胸口,穿透。完成了这一动作后,辉夜随意的把鸣人甩到地上。

 

他呆滞地盯着眼前的一切。鲜红被世界暗蓝的底色染成了黑,血液浸润了土壤,画出诡谲的图案。

 

 

——

 

铅灰的世界。

 

 

 

他瘫坐在一处小山丘上,怀中抱着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他什么情绪也没有,就这样默然地坐着。远处——很远很远的远处,蚂蚁一样的人群围成圈,黑压压的一片,正缓缓向他蠕动。

 

觉得烦躁,觉得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太碍眼,莫名其妙的想要崩溃。他抬起头,看着他们,等到距离差不多时便用眼睛胡乱的散射黑色的火花,星星点点的黑从眼瞳冒出,掉落到地上却成了燎原的死神。天照成片成片的燃烧,冲散了人群。

 

还是碍眼。

 

蓝色的巨人拔地而起,沾染火焰的箭矢将主人的愤怒与不满宣泄在人们身上。星星落落的几个人影绕过箭矢,继续向他靠近,有熟悉的面孔。他们走位灵活,躲过了他发泄似的攻击。有人朝他喊话,但除了查克拉爆鸣的声音,他什么也听不到。在他周围,弥漫着的是一种可怕的寂静。

 

居高临下的视线中,只有一个橘黄色的身影静静待在自己怀里,那原本绚烂的金发反射不出任何光芒。

 

几人相继近身,隐隐地包围了他。他依旧静静地坐着,不理不睬,一动不动,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连一个眼神也吝啬施予。

 

樱发少女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泪花止也止不住。鹅黄头发的女人弯下腰欲检查胸口染血的金发少年,却被一直保持异样沉默的他猛然挥开了手。

 

“别碰他!”

 

女子退后,皱眉。

 

“佐助君……”

 

“佐助!”

 

周围的人嘴唇开开合合,他还是什么也听不到,只是默然地抱着怀里的人。他低头凝视着金发少年,少年就那样静静的躺着,无声无息,犹如沉睡一般。很难想象那样聒噪的人亦有这样安静的时刻。

 

已经死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身体是凉的。

 

抓着橘色衣襟的手指越收越紧,显出骇人的青白色。

 

想象不到,从未想过漩涡鸣人会死,他以为这个热血而单纯的白痴能够一直活蹦乱跳下去,直到头发都白了。

 

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定定的,他的目光冷了下来,那双黑色的眼睛中闪着死寂而决绝的光。

 

这些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担忧的把目光投注在自己怀中的人身上;有些人还在小心的警惕他的举动。

 

虚伪的人,丑恶的心,他们有什么资格。

 

——

 

 

左眼和右眼的两个世界彼此分离,却又不时无规则的重合到一起。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头晕,天地翻转似的眩晕;疼,眼睛处好像被人塞了一千根细细密密的针,却还不满意,仍有更多更细的针不断扎进瞳孔。狠狠地,恶毒地,掺杂着古老的诅咒,将不满和怨恨全都倾斜在眼底。

 

疼,红色的液体涌上覆盖了眼膜,世界被沾染血红。天空是被稀释的血红,大地是被浓缩的血红。都是血,都是红色,都是被死亡堆砌出来的。全部都是不祥的颜色,千疮百孔。

 

满目疮痍,世界把最丑陋的一面暴露给人看。眼睛看到的尽是比起炼狱亦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景象,呼啸的风声是恶鬼的哀嚎,人类低贱地祈祷,却依旧无法摆脱被欺骗被蹂躏的命运——

 

 

 

——这究竟是哪里?

 

这里……是人间吗?

 

 

 

 

眩晕与疼痛终于缓解的时候,周身萦绕着仿佛时光逆流的不适感。他眨眼,不知是幻觉还是回忆,他看到了穿着黑衣的哥哥。哥哥对他笑,转身,越走越远。粘稠的黑色从哥哥的黑衣上流泻而出,缓慢地,凝结成那个月夜。父亲母亲的血,他的眼泪,都被包裹着吞噬掉——从梦中到现实,令人作呕的黑色占据了他的整个童年。

 

后来他也穿黑衣,用最决绝的姿态斩杀软弱的自己。他看着黑色,无可抑制的感觉恶心。被觊觎,被束缚,被噬咬,毒蛇在黑暗中亮出獠牙,信子吐露昭示的是最诱人的毒药。

 

在暗色的空气中葳蕤的藤蔓,一点一点的现出复杂古老的花纹。冥冥之中白色长发的女人露出笑容,以爱之名使用恶毒的术,在精神的幻境中引人堕落。

 

 

为什么是这样的?

 

膻腥的血红,稠郁的浓黑,寂怖的暗蓝,压抑的铅灰,为什么都是这些颜色?

 

看不见太阳。

 

曾经的小桥流水远阳都是虚假的梦;存活于现世中,他用自己的双眼从未真实目睹任何可以不被称为丑陋的东西。世界美丽的幻象下藏匿的,其实是罪恶的血色。古老的神明只是人们美梦里的传说,恶鬼却真实的存在着。

 

什么都没有。

 

 

 

佐助猛地张开眼,红色的光不停流转,他又回忆起了从前。他一直活在幻境里,在幻境之中可悲地回忆过去,折磨自己。

 

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放着断断续续的影像,大脑却无法很好的反应。驱不散,忘不掉,那些让人厌烦让人发疯的东西,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一直纠缠着他折磨着他。那些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封闭的石室仿佛连声音都囚禁住了,静怖之中毫无人气。动作堪称轻柔地抚了抚身后的石门,他的眼中透露着不明的缱绻。

 

嘴角一直不住的想要上翘,他努力地抑制、抑制,却还是嘴角抽搐着向上咧,有可怕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

 

他环视自己身处的石室,长年无人的地方却不落一丝灰尘。有不明的物体在发光,光透过石缝照亮了这个封闭的空间,还有一直被自己守着的石门。门里藏匿着珍宝。

 

不用去想,也大概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无法控制,从灵魂深处想笑的冲动。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只要毁灭一切。

 

就能结束了吧。

 

 

他又摸了摸那扇紧闭的石门,垂在脸侧的发无风自动,已而狂乱地舞动,他却似无所觉察。脚底升起劲风,围成一个圈,他在风圈里笑的猖狂。查克拉在暴动,石室也晃动,终于石壁上一块松动的石子从壁顶掉落下来。

 

 

石子着地的时候,室内已空无一人。

 

 

 

 

 

 

TBC.

 

 

 

 

 

 

 

 

 

【05】

>>> 

 

人间,指人所住之界域,为六道之一。

 

>>> 

 

 

扶桑。

 

 

一阵风吹过。

  

山林中不同于刚才的诡谲气氛引起了木叶丸的警觉,周围的树木好像在一瞬间张开血盆大口,枝叶化作利爪,狞笑着猖狂地,要把木叶丸吸入无止境的黑洞。

 

浓雾依旧未散,他闭上眼,排除杂念,仔细地感受着,回忆着事件的始末和零星的线索。

 

十五岁的少年,精神问题,很在意秽土转生………

 

各个事件的点零落琐碎,像是掉落在地板上的珠子,而能够将一切串联起来的线却被看不见的手牢牢攥着,遍寻不得。木叶丸皱眉,冥想,却毫无头绪。

 

真相被藏的太隐蔽,不祥的预感始终像阴云一样压在他的心头,连额头浮也上一层虚汗。

 

动作必须快点。

 

尽管心里感觉不妙,他依然记得小樱姐姐临别的叮嘱。用力瞪了一脚枝干,木叶丸加速,向刚刚见到佐助的那片空地冲去。

 

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在木叶丸飞身而过的瞬间,摇摆了枝叶。

 

 

 

战场。

 

正在交谈的人突然抬头向同一个地方望去。遥远的地方,一股强大又清冷的查克拉徒然爆发,并以迅雷之势跳跃着向他们靠近。连自然的力量也跟着狂躁起来,鸣人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身边暴动的劲风。

  

“你大概要说再见了,鸣人。”小樱背对着他,喃喃道。

  

“是啊。木叶丸那家伙成功了。”

  

鸣人冲着查克拉爆发的方向露出怀念的表情。即使是在秽土转生的术式中,他也能第一时间感应出佐助的气息。鸣人觉得自己脑袋似乎也清明了许多,既然佐助肯来,很多事都会有个结果了。

  

他相当清楚自己的执念所在,所有的问题都会有一个了结。

  

而且…………

  

他握紧拳头,妖狐外衣被一点一点披在身上,眼瞳中显出十字。隔着紫幕可以看出小樱和其他忍者都摆出了防御的姿态,鸣人也感觉自己重新进入到战斗状态。

 

“要小心啦,这次那个人大概不会放水了。”

 

鸣人眯了眯眼,熟悉的力量在体内流转,查克拉奔涌在脉络中,竟然意外的通畅。他披着妖狐外衣,金色的光在紫色光幕下有些失真。这个封印术困不住漩涡鸣人,双方对此都心知肚明。原本就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的术而已,能发挥效用就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至于秽土转生的术者选择在这一刻让鸣人突出围困,大概也只能是因为……木叶丸成功了吧。

 

佐助的存在会让“他”感觉到威胁吗?

 

小樱半眯眼,暗自忖度。而鸣人似乎还没有习惯九尾模式的力量,查克拉的光芒很不稳定。但是渐渐地,蒸腾的光焰找到了一个富有韵律的节奏,然后被金光包裹的蓝色开始旋转着在鸣人的掌心凝聚。

 

鸣人很强,即使是年长了20岁的小樱也自认难敌。甫一开始她能占上风也只是占了点情绪爆发的小便宜而已,更何况那时鸣人根本没有开启妖狐外衣。

 

小樱强迫自己不要去顾虑太多东西,但女性天生的谨小慎微始终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对面的鸣人已经陌生了二十年,很多关于他的招式和细节都已不甚清晰,况且她对九尾模式本就不是很了解。

 

总感觉莫名的焦虑。因为在战前召开的会议上,学术界一致认定被转生出的鸣人是无法使用九尾查克拉的。因为他和金角银角不同,鸣人一直是“使用”,而非“得到”。小樱使劲咬着下唇,直到牙齿与嘴唇接触的地方渗出血迹才松开。

 

紫色的封印术里,鸣人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身后冒出了九条像尾巴又像手的查克拉外衣,它们向九个不同的方向伸展,然后抵在了术式的光幕上。

 

小樱高高地举起手臂,猛地挥下。四个正支撑封印的年轻忍者同时变换结印,光幕在他们自信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缩小。九尾查克拉外衣尽力地遏止收缩的趋势,但那努力只是枉然,封印逐渐加深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年轻人们纷纷露出疲惫的神色,但他们眼中的神采却亮的惊人。

 

小樱皱眉看着封印术缩小到只能勉强装下鸣人的程度。那九条尾巴已经把鸣人完全挡住,而他仍未放弃抵抗。好吧,虽然刚刚和鸣人谈话的过程中她就示意四人准备术式变化,但这一切是不是进行的太顺利了?

 

“大家小心,千万不要大意!”

 

小樱的话音刚落,就见已成了幽紫色的光幕上出现了一个小裂缝。那是一道很小很小的裂缝,小到任意一个人花点精力就能把缺口补齐。甚至一个年轻忍者已经把查克拉凝聚好输送过去了。

 

可就是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那一刻,紧接着细小裂缝出现的那一刻,没有丝毫停顿地,蛛网一样密集的碎痕布满了整个封印结界。先前的小缝好像只是从这大蛛网中抽丝剥茧出的碎片,在人们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外疯狂的繁殖。

 

噼里啪啦,是封印剥落的声音,纷纷坠落的光片就像被孩子打碎的玻璃。小樱在清亮的破碎声中,透过不断坠落的紫色碎片,看到了鸣人画着十字的眼。

 

“后退!”她当即一拳打在地上,破碎的岩石还没有蔓延过去,鸣人就已经离开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向她飞冲过来。少年们后退的同时释放了远程的阻拦忍术,但这些术无一例外都被妖狐外衣上长出的尾巴挡下了。

 

 

有查克拉旋转暴鸣的声音。

 

小樱骇然发现鸣人右手中旋转的光团。她在心底暗叫不好,同时也意识到鸣人应该是在破开封印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螺旋丸。现在她刚刚收回攻击,却已经被鸣人近身,螺旋丸正朝她面门袭来,这千钧一发之际所有她能做的事情似乎只有尽力向后仰,而她也确实那样做了。

 

躲避的过程中小樱又看到了鸣人画着十字的眼睛,九尾外衣的遮盖让他眼中秽土转生的色彩不甚明朗,但同样的那是一双看不出感情的眼睛。她似乎看到了那双眼中的光芒闪烁了一下,晦涩难懂。

 

螺旋丸险而又险地擦着她的额头过去,小樱趁着鸣人攻势未收之际的防守空挡,一脚把他踢远。她喘息着,惊魂未定,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她确实躲开了。应该庆幸一下,幸好鸣人为了把握进攻时机而选择了普通的螺旋丸。

 

她看着面前飘落的几丝樱粉色的发。

 

如果是蓄力时长的螺旋丸,不管是哪一个,恐怕都不是掉几根头发那么简单的事了。

 

“切。”她不满地啐了一口,然后退到鸣人的攻击范围之外,与年轻忍者们汇合,组成了一个简易的阵式。那一边鸣人也已站了起来,尾巴状的查克拉光焰伸出来,尖端又显出了手的形状。这一回凝聚的查克拉更加狂暴,天地之间隐遁着风鸣的声音。小樱猜出了鸣人正在准备的招式,示意身后的忍者使用土遁进行防御,而她自己则是做好准备冲过去打断鸣人的蓄力。

 

 

但她还没能迈出第一步,就被一股劲风挡了回去。有利刃穿透长虹,声音清越,带来的力量却是狂暴异常,一道黑影突然出现,执剑向鸣人劈去。

 

意识上反应过来,手中的动作却跟不上,鸣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从空中落下,剑光也跟着落下。

 

 

一只胳膊连带着风魔手里剑飞了出去,撞到一个小土丘上,尘土四起。

 

 

鸣人的身体也被这令人措手不及的冲击弹飞出去好远。忍术修复着不属于他的身体,属性不明的物质在空中飞扬,仿若叶落给人飘零之感。鸣人倒在地上,看着那些纷飞的东西一点一点组成自己的身体,心中清明感更胜。

  

鸣人单手撑地,慢慢地站了起来,背对着来人。而另一边,那个人的表情被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楚。

  

“来得好慢啊,佐助。“

  

“废话真多。”

 

鸣人转过身——秽土转生的身体转了过去,同时他心中的自己也转过身,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原本想要调笑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笑意也凝固在嘴角,那一刻,他近乎呆愣。

 

他看见对面的人,黑发,黑眼,嘴唇紧抿,神色冰冷——

 

 

——和二十年前见过的佐助,一模一样。

 

 

 

 

 

TBC.

 

 

 

番外3–在真实和虚假之间

 

 

——埋葬于过去

 

 

 

 

 

他站在狼藉的土地上。

 

 

 

“喂,你在发什么呆!”一击未成又落到地上的鸣人发现了佐助的心不在焉,于是走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又拍了拍他的脸颊,“拜托这可是在战场,别走神啊。”

 

“……嗯。”佐助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但看样子也并没有从神游之中回来。他微低着头,眼睛被刘海挡住。鸣人此时已经站在了他的左侧,胸膛还在因为连续的攻击而不断起伏,气息不稳。天上,白发的女人以睥睨的姿态俯视他们,眼眸微眯流露老练和狠辣。

 

天空是暗怖的铅灰色,乌云翻滚着遮挡了太阳。天色看上去已是黎明,但这黎明也不过是意味着稍稍亮了一点,不至于不能视物而已。大地上一片狼藉,有多处因查克拉而产生的巨坑,装饰以或粗或细的密密麻麻的裂缝,更为这里增添了一抹惨烈。

 

漩涡鸣人披着妖狐外衣开启仙人模式,蓄力,耀目的金黄色一跃而上,和天上的女人战成一团。他依旧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任由武器碰撞的声音传入耳朵。

 

 

 

 

其实,根本没必要回过神来。反正不管做了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一只手掐住鸣人的脖子,另一手将利器一点一点地推入他的左胸口,穿透。

 

佐助猛然抬起头,瞪大双眼,看向飞在空中的那两个人。他的眼球似乎要蹦出眼眶似的,遍布血丝,瞳孔中的图案混乱的变化,血红色的光芒流转,一股神秘的力量喷涌而出,化作满天乱飞的鹰,虎视眈眈地盯紧辉夜。

 

辉夜眼神轻蔑地拔出手中的利刃,松开掐着鸣人脖子的那只手,金发少年随着她的动作从空中掉落。所有的鹰都飞了过去,把鸣人团团围住,然后在一瞬间又向四面八方炸裂,原来鸣人存在的地方已空无一物。

 

有液体从左眼流下,顺着脸颊,滴在土地之上。

 

左边的世界,只剩下黑暗。右边的世界,是白发女人居高临下的笑。

 

又是一次轮回,结束了;而轮回正在重新开启。重新开启的轮回,他将迎来鸣人的再一次死亡。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佐助变得恍惚,隐约的知道自己身处幻境,但竟奇异的区分不清到底何为现实何为幻境。一遍又一遍轮回,他细细的品尝不属于他的死亡。摆脱不了,他太固执。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沾着粘稠血液的利刃,从谁的胸膛中拔出来。

 

处于查克拉漩涡中心的女人,眼中旋转着被诅咒的色彩。

 

他抱着谁,坐在小土丘上。

 

记不清楚已经过去多久了,也记不清楚他的眼睛失明了多少次,佐助只觉得自己已经要被这不断重复的单调剧情逼疯了。已经要被这种,亲眼看着鸣人死了一次又一次的单调剧情,逼疯了。

 

脑海中有断断续续的片段呼啸着飞过,速度快到让佐助无从区分,这些飞掠而过的记忆是真实还是幻术衍生出的虚假。佐助其实知道的,自己一直在幻术里,而且他出不去。

 

有人吃吃的笑,有人在问自己:

 

呐,要活在幻境中,还是死在现实里?

 

 

面部的肌肉在僵硬的抽动,带动了嘴角的弧度也抽搐着,咧成了一个疯狂的弧度。佐助在笑,在鸣人不断死亡的世界里笑,在被忍者联军包围的世界里笑,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幽暗石室里笑。他在笑,他用手遮住眼睛,他遮住了心中扭曲的癫狂。

 

在自己狂傲的笑声中,佐助隐约地回想起一些东西。似乎是在燠热的沙漠,下一秒却变成了荒凉的戈壁,漆黑的夜晚,他目睹了太阳坠落的瞬间。心中的野兽在嘶吼,不过他已经听不懂那嘶吼到底意味着什么了。一个完美的计划正在心中缓缓成型,他选择顺从自己的内心。

 

佐助站了起来,在鸣人不断死亡的世界里站了起来,在被忍者联军包围的世界里站了起来,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幽暗石室里站了起来。耳边依旧是嘶吼声,他选择置若罔闻。

 

 

为什么……为什么不再等等我?

 

明明马上就可以……

 

鸣人,你抛弃了我。

 

 

佐助选择无视这一切。毕竟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只有记忆成了身外之物,他才可以在这陵园一样的人间走得更远。虽然在这个把回头看做软弱和耻辱的世界里,走得再远,也不可能到达想要的永远。

 

于是他忘记自己杀掉了谁和谁,找到了什么和什么,学会了什么,召唤了谁,这些通通都没有被大脑记住。他徘徊在现实和虚幻的两个世界里,他站在人间与非人间的界限之上,哪一边也不过多踏入,哪一边也不彻底离开。人间给了他无数张面孔,他永远选择最疼痛的那张去触摸。

 

纷繁迷乱的东西一闪而过,然后被埋葬在已经被他舍弃的过去里。只有一个念头十分清晰,那是最终极的目的——

 

 

要让世界,归还亏欠他的一切。

 

 

……

 

…………

 

 

“你们这些后辈倒是弄出了些有意思的术。”已经被封印术抓住的女人依然保留着她睥睨的傲气,居于弱势并未使她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辉夜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表情狠厉,“就用它来作为封印我的礼物吧。”

 

突然放大的瞳孔。

 

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映在瞳孔上的两个世界。

 

被舍弃的东西。

 

被埋葬的过去。

 

 

「一切,都从这里开始。」

 

 

 

 

「埋葬于过去」FIN.

 

 

 

↑解释下,这番外大概是佐助的经历,但不完全真实

 

 

 

 

 















补档,想要装作一发完结的样子,但是超字数失败了orz……




2019.12

非常羞耻的从仅自己可见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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